目前分類:老蔡。寶寶日記 (70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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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些隨便說的話


  12月17日旅館


  親愛的寶寶:


常常聽到的話,常常是隨便說說的。
你一談起理想,很多大人就說:“那是你的理想,可是看看現實吧,現實可

  不是這樣的。”


照他們的說法,理想和現實好像是在河的兩岸似的。


只要稍微想一下就知道,理想和現實是連在一起的,是互相形成的,是河跟

  河岸的關係。有怎樣的河,就會有怎樣的河岸;有怎樣的河岸,就會有怎樣的河。


理想常常不能全部實現,常常實現成很扭曲的樣子,但只要實現出一部分,

  那個部分就變成了現實。
只要有人有新的理想或多或少地去實現,那所謂的現實,就會相對應的改變

  。河水漲一點、河岸就退一點。河岸長了樹,河水就會被期望要更清澈。


明明是連在一起的事,就是會有人要把它們說成是永不交會的兩界。


寶寶,常常聽到的話,並不就表示值得相信。有可能只是一些懶惰的人,隨口

說說而已。




                  --本文轉載自2005/12/22  南方都市報--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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寂寞的地球


  12月10日  電視台角落


  親愛的寶寶:


   我們這個星球上,有些人是很認真地搜尋著其他的星球上到底是不是也有生命。


設置了昂貴的設備、耗費研究人員十幾二十年時間,只偵測到一段沒頭沒腦

  不能理解的無線電波,但還是有人繼續努力下去。
這種努力的背後,不會只是理性的好奇吧?更有力量的,應該是對於寂寞的

  恐懼,四千億個太陽系,只有我們這個太陽系裏,小小的地球上,才有宇宙中唯

  一的生命,這樣的寂寞,光是用想,都已經很難忍受了。


如果真能找到其他星球上可以溝通的生命形態,一定會是千年來的大事。


但是,寶寶啊,身為人類的我們,一面這麼期待其他星球上的生命會來聯絡

  我們,一面卻越來越無能力關心同在地球上的其他生命,大部分時候,甚至連其

  他的人類,我們都漸漸無能力關心了。


這樣的我們,就算四千億個太陽系,都各有一個像地球一樣的行星,上面都

  居住著人類,這樣的我們,就會因此而比較不寂寞了嗎?

--本文轉載自2005/12/16  南方都市報--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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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2月3日  床上

親愛的寶寶:

  我已經很久不想擁有毛茸茸的填充玩具了,因為它們舊的好快,快到我在小孩時就已經覺得很不堪了。

  但我今天在一個填充玩具的前面站了幾分鐘。

  那是一只忠實依照聖修伯利的輕淡筆觸做出來的、有著一大蓬毛毛尾巴的、《小王子》裡的狐狸。

  我有點意外,因為小王子本人的各種玩具、文具、卡片、手錶我常看到。

  但一只依照故事裡的狐狸做出來的布偶,我這還是第一次看到。

  後來買了沒有呢?

  拿起來兩次都放回去了,沒有買。

  因為想到後來髒掉的時候,要丟掉的是《小王子》裡的狐狸,覺得很困難。


12月4日  機場

親愛的寶寶:

  記者很喜歡問我:“是電視圈的人嗎?是這個圈的呢?還是那個圈的呢?”

  我很願意回答這樣的問題。我只是好奇回答了之後,能帶給對方什麼呢?

  是解答了超級市場工作人員不知道該把豬肉罐頭歸在豬肉類,

  還是罐頭類的那種困惑嗎?



──本文轉載自 南方都市報─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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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2月2日  路邊喝咖啡

親愛的寶寶:

  好多人想要有個有錢的爸爸,至於一般人喜歡掛在嘴上講的:“真希望某某人是我爸爸。”那個某某人,通常是嚇死人的有錢,這種排行榜上前一百名的有錢爸爸,多半是帝王型的。

  在這些帝王眼中,很多仗是一定要打的,很多敵人是一定要殲滅。在他們眼中,買東西的人並沒有五官或姓名,只是一個數字、一個造成他市場佔有率往上或往下一點點的黑點。

  在他們眼中,小孩有時是“儲備幹部”、“接班人”、“儲君”。如果是這樣,小孩的日子就輕鬆不起來了。他在人生的某個階段,總會需要試著成就他父親的期望,也許讀書的時候,他可以撒一點野;也許畢業以後,還是可以閒晃一陣子,但大概就這樣了,他總有一天接過父親的戰盔,上陣去殺一陣。

  當然,這樣的小孩也可能敗下陣來,也可能輸到一無所有,但無論如何,那不會是一個輕鬆的人生。

  不會是一個可以“少奮鬥”的人生。只要是背負著爸爸期望,就很難輕鬆。

  做小孩的可以逃避這個期望、達不到這個期望。但不可能像個沒事人那樣,怡然自得地在自己的人生中摸索。

  這樣的“儲君”,不能說不幸運、更不能說不過癮。他們能見識很多大場面、玩很高規格的戰略遊戲、他們會被追著報導、能擁有很多東西、決定很多人的浮沉、被很多人羨慕一輩子。

  擁有這樣一個爸爸,應該是很好的了。

  只是啊,我很在意的,在人生裡一個人摸索的,晃蕩的自由,不用規劃別人人生的自由,都會是比較遙遠的事了。

  不同的人生有不同的樂趣和痛苦,我只是告訴你這個“真希望某某人是我爸爸”的事,應該並不像傳說中那樣的萬事如意罷了。


──本文轉載自 南方都市報─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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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1月28日  路邊喝咖啡

親愛的寶寶:

  好多人都想要有個有錢的老爸,覺得這樣人生會很輕鬆。

  我想了一下我認識的人裡面,哪些人的爸爸是很有錢的,他們的人生輕鬆嗎?

   嗯,很可惜的是,情況和傳聞的不太一樣。

  首先要看空虛有錢爸爸,對他的小孩是抱著什麼樣的期望。這個,通常決定於這個爸爸有多少錢,以及,是哪一種有錢。

  普通有錢的,大概期望也就普通些,小孩的日子也就好過一點。比方說,醫生、律師、明星這一類靠著自己的“手工”賺到些錢的,他們大致上始終維持著

  一個“個人”的存在狀態,也就是說,他們並沒有把自己當成“帝王”,沒有認為“只要眼睛看得到的地方,都是必須征服佔領的地方。”

  這種爸爸,有錢的程度有限,征討天下的野心有限,而且,他們賺錢的方法是必須不斷跟活生生的人接觸,他們被迫常常維持在人的狀態,也比較難把其他人都抹去,抹成一張張鈔票或是經營報告上的數字。

  做這個有錢爸爸的小孩,也就比較有機會只被當成一般人看待,可以有自己的興趣、弱點、想法,可以把人生只是當成人生而已。

──本文轉載自 南方都市報─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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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1月27日 後台

親愛的寶寶︰

  我的藝術家朋友想以自己的模式被人記得,而我的快樂是有人喜歡我。

  一定要比較的話,我應該比他容易快樂吧。

  因為做電視的我比較像雜貨店的店員,每天都結帳。

  而他可能要等店都已經不在了,倚賴某個他也不那裡的人,來替他結帳。

  就算他賺的比我多百位,他恐怕也無從知道了。

  "那,你要被多少人喜歡,才夠呢?永遠都會有人比你得到更多人喜歡的。"他說。

  "我知道的,一個人可以被喜歡的量,恐怕是永無止境。

  只是,一個人能夠'感受'到的、被喜歡的量,是有限的。"我說。

  我在這件事上,相信這個世界的人,和與自己的小部落共居的穴居人,並沒有兩樣。

  大概就是你真正在乎的那幾個人、那兩個人、那一個人,能夠改變這世界對你的意義吧。

  如果那幾個人喜歡你、重視你,那其他的幾萬人、幾百萬人,他們喜不喜歡你,就是有關係的事。

  但如果你身邊的那幾個人、那一個人,改變心意不喜歡你了。

  那其他的幾萬人、幾百萬人都會化成稀薄的空氣,也許夠你維持淡淡的呼吸,但你很容易就忽略這空氣的存在了。

  "我知道的,一個人可以被喜歡的量,恐怕是永無止境。

  只是,一個人能夠'感受'到的、被喜歡的量,是有限的。"我說。

  我在這件事上,相信這個世界的人,和與自己的小部落共居的穴居人,並沒有兩樣。

  大概就是你真正在乎的那幾個人、那兩個人、那一個人,能夠改變這世界對你的意義吧。

  如果那幾個人喜歡你、重視你,那其他的幾萬人、幾百萬人,他們喜不喜歡你,就是有關係的事。

  但如果你身邊的那幾個人、那一個人,改變心意不喜歡你了。

  那其他的幾萬人、幾百萬人都會化成稀薄的空氣,也許夠你維持淡淡的呼吸,但你很容易就忽略這空氣的存在了。

──本文轉載自 南方都市報─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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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1月26日  後台

親愛的寶寶:

  有些疑問聽起來很天真,問出口,會讓人覺得裝腔作勢。但那些問題如果對我很重要的話,我還是會問的,但只問我信賴的人,免得對方噗嗤一笑。

  在一個很靠近我居住地點的小島上,我的朋友做了一個展覽,他邀了十八個很聰明的人,把這小島上已經荒廢的作戰碉堡,各自佈置成遠離戰爭、又充滿玄機的神秘基地。

  在其中一個幽暗的、被種上了出奇巨大的假花的碉堡裡,我問了我的朋友一個問題。

  “我的工作,追求的是被盡可能多的人看見。我們這邊的勝負,常常只是決定於這件事。雖然粗魯,但規則簡明。”我說。

  “那你這樣快樂嗎?”他問。

  “有時候。”我聳聳肩:“做得多了,總是比較容易遇上快樂的。”

  “什麼樣的快樂?”他問。

  “……有人為了對的原因喜歡你……”我想了一下。

  “就這樣?”

  “……如果一定要再多一點,在那個人的人生,留下一點點改變吧。”我說。

  “不能算是奢求啊!”他說。

  “那你呢?你們做藝術的人,要的是什麼?看藝術的人,比看電視的人少得多啊!”

  他的回答,比我想的快很多。

  “以我們想要的方式,被記得。”他說。

  “啊,要被記得嗎?這對做電視的人來說,算是奢求了。

  我們還聊了些別的,但我最想問的問題已經問了。


──本文轉載自 南方都市報─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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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1月21日 電視台一角

親愛的寶寶︰
  
  到底是每個人都會做的事情,能讓你比較特別?還是每個人都不會做到的事情,能讓你比較特別?
  
  邏輯上來看,當然是別人不會做的事情,才能令你特別。
  
  如果你會飛,你絕對特別;如果你會飛還會生蛋,那你特別死了。
  
  但奇怪的是,在我工作範圍裡,最紅的最名利雙收的人,做到的通常是每個人都會做的事︰唱歌、跳舞、說話。
    
  即使拍電影或電視劇的人,也有同樣的情形︰最賣座的戲,拍的都是最普通的故事,辛苦的戀愛、失散的親子重逢、正義對抗邪惡,這些老掉牙的主題。
    
  難道歷來成千上萬的奇人們所擅長的異事還不夠特別嗎?
  
  吞劍的、吐火的、被卡車壓過毫發無傷的、用鼻子吹奏長笛的,不夠特別嗎?
  
  或者,拍戲的人三不五時造出一個匪夷所思的故事,像是︰有人死了卻不知道自己是鬼、車禍造成兩人的靈魂對調,不都是很特別的故事嗎?為什麼這些奇特的故事只能偶爾出頭,卻永遠不會變成主流?永遠不能取代陳腔濫調的愛情與戰鬥。

──本文轉載自 南方都市報─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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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1月20日 家中一角
  
親愛的寶寶︰
  
  我小時候,被爸爸帶去過兩個報紙老板家裡做客,他們兩家各有一道待客的菜,令我印象深刻。
  
  一位頭家家住城的這一頭,那一餐是把菜一盆一盆擺開,好讓幾桌打麻將的客人,各自依照打完一圈的時間,再下桌吃飯。
  
  我到他家時,菜剛擺出來,我看到有一盆大小大概像個提籃,裡面堆滿了一塊一塊大概杯蓋大小的、圓圓的、深茶色,像豆腐干的東西。
  
  我隨後拿叉子叉了一塊起來啃,覺得比豆腐干有彈性一點,吃起來還算有趣。

  這時爸爸那桌休兵吃飯了,爸爸走過來看我,我就問他我吃的這東西是什麼,他告訴我︰"這叫鮑魚"
  
  另外一次,被叫到另外一位報紙頭家家去吃晚飯。這位頭家住在城的另一頭。

  這位頭家向來不喜歡把菜擺開來讓客人取,一方面怕菜的溫度不對,一方面不願意勞駕客人自己走動去拿吃的。所以他家打牌吃飯,就寧願讓各桌互相等一等,等到一齊告一段落了才開飯。

  所以他家備了不同尺寸的圓桌面,吃飯的客人越多,就架上越大的圓桌面,總是可以讓大家一起圍桌共餐。
  
  從小孩子眼中看起來,當然就覺得圓桌很遼闊,每缸菜都巨大又冒煙。

  其中有一缸端上桌時,只見淡茶色秀明刺須從缸口滿出來,顫巍巍朝四方亂七八糟的,呈噴射狀散開。女主人熱情地招呼,拿勺一大碗一大碗分盛給客人。我吃了覺得脆脆的很好吃,拿眼睛看我爸,我爸說︰"這叫魚翅。"
  
  我當然還在不同主人的家裡,吃過其他好吃的東西,但我每次遇到有的主人請客時,對端上桌來的那份鮑魚或魚翅,或隨便叫什麼其他東西很鄭重地介紹,而偏偏那份鮑魚或魚翅,又被隆重地打扮得像要供百姓瞻仰的貴族遺體那樣裝在盤中時,我腦中就會不由自主的浮現我小時候遇見這兩道菜的畫面。
  
  我一直都不喜歡參加裝模作樣的宴會,我甚至覺得一群人相聚時,不聊些有意思的事情,反而鄭重其事地討論著,此刻開的是哪一年份的酒,或哪位身上穿的是哪家牌子的衣服,都已經是接近土氣的事情。
  
  主人請客人吃什麼,那是主人的情意。客人為主人穿上什麼,那是客人的情意。如果事事都要明白說破,那還有什麼情意?不如直接把價錢標在上面算了。
  
  我越來越常被問到老派有錢人和新富的人有什麼不同。
  
  一樣是錢,給人的感受不同。

──本文轉載自 南方都市報─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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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1月17日  江畔的飯店

親愛的寶寶:

  我現在要引用一段有趣的回答,但內容可能會冒犯到你,你別介意。(當然也很可能你一點都不在意,畢竟你是一個很特別的寶寶啊,哈哈。)

  有人問作家王爾德:“你最喜歡什麼樣的小孩?”

  王爾德回答:“煮熟的。”

  哈哈哈,我知道對小朋友來說,這段機智問答的口味也太重了。但是多麼典型的王爾德啊。

  我那天也被問起,如果要養小孩,我想養個什麼樣的小孩。我想了一下,說“陰沉一點的吧。”

  我其實也沒有真的想過這件事,隨口就說出來了。

  陰沉的小孩會不太好對付吧?但我只是覺得,小孩子不應該一律被期待“活潑可愛”。大人有各種各樣的大人,可能散發各種各樣的味道,那實在就沒有道理頑固地希望小孩都活潑可愛。

  我自己陰沉嗎?嗯,有時候。

  我又不是草莓蛋糕,不可能整天都紅紅白白的。

  那我覺得自己陰沉的時候,人怎麼樣?

  嗯,還可以,還可以。

──本文轉載自 南方都市報─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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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1月15日  後台

親愛的寶寶:

  兩個絕頂有智慧的人,一個自己整自己,另一個被整。

  自己整自己的那個,叫蘇格拉底。

  蘇格拉底娶了據說當時最兇悍最難纏的女人。蘇格拉底的學生在宴席上忍不住問他:

  “你不是主張女人和男人一樣,可以被教育的嗎?那您為什麼不能把師母變成一位有教養的女人呢?”

  “正如馴馬的人,不可能靠著馴服一匹本來就很乖的馬來顯露本事”蘇格拉底回答:“我娶這個太太,正是要測試我教化別人的能力啊。”

  唉,這是何苦啊。

  至於被整的那位,名叫笛卡爾,說出“我思故我在”的笛卡爾。

  笛卡爾隱居在荷蘭鄉下,可是盛名遠播,二十三歲的瑞典皇后非常仰慕他,一定要當他的學生,三催四請都請不動,皇后派了一艘軍艦去,才把笛卡爾接到了斯德哥爾摩。

  奇特的是,年輕的皇后把上課時間定在冷得要命的清晨五點,結果笛卡爾挨不住凍受了風寒,引發肺病死了。

  從“他思,故他在”到“他思,故他不在”了。

  唉,這又是何苦啊。

──本文轉載自 南方都市報─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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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1月14日  飯店房間

親愛的寶寶:

  我小時候被很多殘酷又迷人的愛情故事暗暗地嚇過好幾跳,雖然那時還沒戀愛,但已經覺得這玩意似乎是未來人生的重要戲碼、來勢洶洶,才會到處埋伏下這麼多鄭重宣告“即將上映、不容錯過”的預告片。

  這些愛情故事裡,有一個古中國的,因為非常冷酷,讓我常常想起。

  故事是說一個君王,帶著軍隊,出發去打仗,沿路停停走走,直到一處水邊紮營時,君王和常駐水邊的女神戀愛了。

  他們纏綿了一段時間,直到君王驚覺,他若再不離開,繼續踏上征途的話,他的軍隊將會瓦解,他該打的那場仗會毫不留情地拋棄他,片面宣佈他可笑的缺席,和他缺席必然帶來的,他的戰敗。

  君王堅毅地向女神道別,女神挽留他,怎麼留也留不住。女神只好答應放他走。

  第二天早上,君王整頓好軍隊,準備要出發,走出居住的洞口一看,天卻是黑的。原來滿天飛舞著飛蟲,密密麻麻,完全遮住了天空。要上路的君王,不要說是前進,連辨識陽光的方向都不能。君王無奈地退回洞裡,女神又出現,安慰他,叫他耐心多呆一天。

  又過了一天,君王走出洞外,又是滿天飛蟲,遮蔽天空和道路。君王只好再退回洞裡。

  這樣過了三天,君王在第三天的夜晚告訴女神,說他出征後,將會再回到這水邊來找他相聚。君王鄭重的為女神圍上一條珍貴的綠色腰帶,說這腰帶就是兩人愛情的證物,要她好好珍藏。

  女神圍上腰帶,雖然感動,但也知道君王心意已決,翌日一定會全力突破困難離去。

  次日一早,君王果然早就披掛好武器,準備無論如何都要走了。沒想到飛蟲竟然變成了兩三倍之多,簡直把白天變成了黑夜。

  君王瞇起眼睛,搜尋著飛蟲,終於發現最上空有一只飛蟲,腰上有一道鮮明的綠色,君王拉開弓箭,“嗖”的一箭,射穿了那只綠腰的飛蟲,綠腰飛蟲墜落,在半空就已還原成了著綠腰帶的女神,輕輕掉落在水裡,死了。

  女神一死,滿天她幻化出來的飛蟲瞬間消失不見,晴空萬里,君王帶隊離去。

  寶寶啊,故事講完了。
──本文轉載自 南方都市報─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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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1月13日  飯店房間

親愛的寶寶:

  你過來以後,第一種最常看的東西,可能是日本做的卡通。

  你會發現,日本卡通的主角,常常為了對抗壞人,很辛苦的變形、變身、修煉、打死了再努力復活,只為了和壞人永無止盡地戰鬥下去。

  那些壞人當然也很辛苦,很費事的研發毀滅世界的科技、建立豪華到一定很貴的秘密基地、常常挨打、常常生氣。

  這些壞人圖的是什麼?通常是“統治地球”,不然就是“統治宇宙”、“控制所有生命體”。

  他們這份心願是怎麼來的,通常卡通裏沒什麼線索。而這些壞蛋的人格或見識,也很難讓人相信他們是會“發願”要統治地球的人物。

  寶寶啊。編卡通故事的人,可能一開始就發現:邪惡,並不是一件無聊的事。如果持很高的興趣去描繪邪惡,邪惡很可能會變得太有趣、太吸引人、太燦爛、甚至太有深度。

  所以,不要探討它,只要敷衍地交代一下壞蛋想幹嘛、點到為止才安全。

  我們大都是對邪惡抱著很天真的態度長大的,直到有一天,我們觸摸到真正的邪惡時,我們會好好的大吃一驚。

──本文轉載自 南方都市報─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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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1月12日  候機室

親愛的寶寶:

  此刻我正掛念一只早已不在的蜘蛛。

  我是在博物學家威爾森的書裡讀到它的事的。

  “1883年8月27日,克拉克托島上的火山爆發,不但死了三萬人,整個島上的生物也全都死光了,還引起全球一連串海嘯……九個月過後,一支法國探險隊去島上搜尋有沒有任何生命跡象,結果,整個荒涼的島上,只發現了一只很小很小的蜘蛛,就它一只而已,正在織網……”

  威爾森說,這只小蜘蛛是乘著風降落在島上的。然後,威爾森加問了一個問題:“真不知道它織那個蛛網,到底是打算要捕什麼?整個島上就它一個而已。”

  克拉克托島後來當然又漸漸復甦了,海裡沖了蟹上來,天上有鳥經過就棲息住下。只是沒有人知道,那只小蜘蛛有沒有能夠撐到那時候。

  我模傲著它獨自織好了蛛網,卻什麼都等不到的那一陣子心情。

  “我是這個世界的第一個嗎?還是這世界剩下的最後一個?”

  我想像著那張迎風招展的小小蛛網,這麼勇敢,又這麼荒謬,這麼霸道又這麼空虛。

  這只小蜘蛛可真夠唐吉訶德了。

──本文轉載自 南方都市報─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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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1月8日  飛機上

親愛的寶寶:

  我再怎麼想也不會想到,我這輩子第一次跳下去游泳的河,會是亞馬遜河。

  我從小就被帶到游泳池去學游泳池去學游泳,後來和朋友跑到海邊去游泳,但是我從來沒有在河裡游過。

  這應該不算太稀奇,在城市長大的小孩,本來就沒什麼機會跳進一條河裡去。

  我長大一點以後,經過的地方變多了。有一次我從旅館,特別走到長江的岸邊,望著長江發呆,想著:“這就是長江啊。”然後,我就蹲下去,用手盛起一捧的河水,撲在臉上,算是和久聞其名這條大河打個招呼。

  但是,搭著小船在亞馬遜河上划行,似乎是另外一件事情。因為這條河對我來說,實在太像故事裡的河,電影院不像會直接出現在腳邊的河了。當時小船划行到亞馬遜河黑水和白水交界的地方,看著河水神奇地浮著一條界線,同船的人都跳下去,於是我也跳下去了。

  對了,我第一次釣魚也是在亞馬遜河,用的釣具非常簡單,就一個把手,連著一條線,線上連一個鉤子,鉤上鉤一塊生肉。把線拋出去,過一會就有魚來吃,鉤的是亞馬遜河裡牙齒興興如鋸的食人魚。

  第一次游泳的河是亞馬遜河。第一次鉤的魚是食人魚。小時候如果聽到這個預言,一定會覺得是吹牛。

  寶寶啊,我在電視裡遇到的大部分人,很紅很紅的,唱歌跳舞演戲的明星,很多也都覺得現在的人生很奇特,和他們小時候以為的人生完全不一樣啊。

  我有時候也有這樣的感覺。比起來,亞馬遜河啦、食人魚啦,算是很客氣的奇遇了。

──本文轉載自 南方都市報─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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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1月7日  車子裡

親愛的寶寶:

  我經常遇到模特兒。非常高的模特兒。

  她們常常被化上很美麗的妝,被穿上了炫目的衣服,然後一整排地排列在後台,面無表情的等待離場。

  我在後台,從她們身邊找縫隙穿過,好像闖進了巨人專門放洋娃娃的房間。大量的紗、蕾絲、花朵、顏色、拂過我的耳邊,窸窸窣窣,好像洋娃娃在耳語,但其實她們並沒有人講話。

  這時候,如果突然聽見一聲:“我常常看你的節目哦。”真會小小愣住,好像冷不防被人從雲端叫住一樣。

  實在很難記得模特兒也不是一群十七八歲的少女。我朋友說,太高的人會給我們這些一般人“奇觀”的感覺。我們會讚嘆、會懾服、事後也會想念,但我們不會料到,我們也可以跟“奇觀”聊天。就好像我們不會想到可以跟大峽谷、或者跟天上的煙火聊天一樣。

  我到現在都還記得,我的第一個節目就遇到一群模特兒,他們就在美麗又冷漠的經過我旁邊時,忽然回過頭來說了一句“有看你的節目哦”。

  那是奇妙的感覺,但我也一下就忘記了,直到下一次遇到模特兒,再聽到同樣的話,又會驚訝一次,再聽到一次,又驚訝一次。

  我就是沒辦法把她們常成和我一樣的人類,我知道這很頑固,也不專業,但那又怎樣呢?這種偏見,是心懷善意的偏見,而且帶來額外的快樂。因為感受到“物種之間交流的和平”。

--本文轉載自 南方都市報--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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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0月9日  書房

親愛的寶寶:

  最近有個很夠種的人,跑到他從來沒去過的、別人的地盤上,大大咧咧地講了番不中聽的話。

  這人向來敢拚,這是他的本事。

  坐在底下聽他講的一堆人,倒東指西劃地評鑒起來:

  “這話不夠大膽啊!” “那段不夠銳利!”

  這些人,在自己的地盤上,聽別人講自己不願意講的話,還能這麼有優越感地嫌人家不夠種,著真令我詫異。

  要不是這些人自己都不出聲,何必大老遠地搬了尊菩薩過江來顯靈?這下又輪到他們來啃著瓜子品頭論足了。

  當是在看馬戲團表演把頭往獅子嘴裡塞嗎?

──本文轉載自 南方都市報─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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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1月5日 主持人的休息室

親愛的寶寶:

  我覺得剪刀很漂亮。

  你把剪刀張開,就好像有什麼可期待的。

  你把剪刀合起來,一切就又安靜了。

  可以對很多事都很期待,又可以馬上就安靜下來,回到自己的世界,真像一個一個很棒的人啊。


11月6日 喝咖啡

親愛的寶寶:

  有些人在電視上出現的時間真夠長的。二十年都有。

  你都從小孩變大人了,他們還坐在那裡撥新聞,你都從無憂無慮變成充滿憂慮了,他們還是笑嘻嘻地在說那個笑話,你都失去好幾個最親愛的人了,他們還是唱那首歌。

  寶寶啊,在看電視的人眼中,這些人的人生,到底是可羨還是可悲的啊?

──本文轉載自 南方都市報──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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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1月3日  床上

親愛的寶寶:

  我們這邊到處都是人,走到哪裡都可以看到人,但好多好多人還是很寂寞,被寂寞折磨得很疲倦。

  那你呢?你都一個人在那邊吧?感覺起來你一個人還滿怡然自得的嘛。


11月3日  書架前

親愛的寶寶:

  在我工作的範圍裡,裸露,仍然是件大事。哪個明星在那個戲裡露了哪個地方,哪個明星在哪個典禮比另一個明星露得更多,哪個明星在哪個海灘被偷拍到露出了哪個部份,幾十年來都不煩地講這件事。

  ”怎麼這麼幼稚啊?”整天裸著不穿衣服的你,大概會這麼想吧

──本文轉載自 南方都市報──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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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1月1日 電視台角落

親愛的寶寶:

  陌生和陌生人之間,最常產生關係的方法。

  你幫我剪十次頭髮,可以換到一輛腳踏車。
  我幫你除去花園裡的害蟲,可以換到去街角餐廳吃一星期的飯。

  但是寶寶,交換很難是一直這麼心平氣和的。
  因為你提供的東西,別人不一定缺,而你想交換的那人,他想交換的對象可能是別人。

  我們不能太高估我們剪頭髮或除害蟲的能力。
  在不需要的人眼中,只是不相干的東西而已。

  所以,我們不能太高估,我們的愛。
  雖然我們常常覺得,那是我們僅有的了......

──本文轉載自 南方都市報─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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